沐雪低着头奉上茶来。

栾六安瞧了她一眼，说：“沐雪如今也长成大姑娘了。”

沐雪微微屈膝弯腰，回：“合阳道长，我今年二十六岁了。”

“二十六了…”栾六安沉吟许久，说：“竟过去这么多年了。”

栾老夫人那边已把眼泪止住了，端坐着，连头也不曾向丈夫转过去。声音平静自持。

“道长久不下山，怎么今日回来了？”

栾六安：“同你们分别许久，心中想念。我如今年岁已大，就愈发念起从前在家中时的日子。悟了十年的道，竟是越发迷茫了。”

栾六安说到这自嘲的摇头笑笑，眼神从儿子和儿媳身上掠了两个来回，频频点头。

“云平也大了，见稳重了。先前听过我观里的小童说他娶了位男妻，俊朗温润。今日一见，果然气度不凡。”

孟鹤堂忙说：“晚辈乡野粗鄙之人，道长谬赞了。”

栾六安大笑，说：“云平，这是位良人，你自当珍重。我就要走了，去云游四方。大概，也就不回来了。终究还是俗人，放不下你们，故而回来看看。我这一辈子糊涂又浪荡，不算是好丈夫，好父亲，好道士。我心中有愧，却也自知无法弥补。故只来求你们的原谅。”

栾六安说完这句话站起来，朝栾老夫人行了一个拜礼。腰弯得极低，头几乎要贴到大腿上。栾老夫人吃了一惊，忙托着栾六安的胳膊把他扶起来。只是抽泣，说不出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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