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阳又做了噩梦，梦见那个女人对他恶语相加，梦见她死于车轮之下。满地的钱和首饰衬着他的单薄，他站在一旁，喉咙哽咽，泪水全无。

他挣扎着从睡梦里醒来，手机屏幕被一条无关紧要的推送消息点亮，他拿起来瞄了一眼，壁纸上的前男友冲他笑，上方显示的时间是：四点零三分。季阳把手机扔在一旁，侧过头，他的手脚如同浸泡在冰水里一样凉，他不是第一次在梦里回忆儿时，这样的冰冷他已经承受了无数次。

刚才梦里的画面在脑海里挥之不去，像是魔咒一样禁锢着他。在一片寂静的黑暗的威压下，季阳几乎要喘不过气来。他努力地克制着自己，尽量让自己去想一些开心的事。

季阳发疯了一般催促着自己，他不想陷入那片黑暗，他想往上爬，他不想成为那个多余的，他想告诉母亲他不是废物不是累赘，不要扔下他。

“你要是没生下来就好了。”

母亲留给他唯一的就是这句充满厌弃的话。无论他多乖多听话，母亲仍然还是要离开他；无论他笑得多讨好，父亲仍然会对他举起拳头；无论他对别人有多好，最后总是被人抛下。

季阳实在受不了这样无边际的悲哀了，他迷迷糊糊地爬起来，拖着步子走到客厅，拿起那把水果刀，他跪坐在地上背靠着沙发的扶手，只有疼痛能让他走出这片黑暗，摆脱那些声音。

刀尖抵在淤青未消的右臂皮肤上，密密麻麻的疤在隐隐约约的光里有些晃眼，那些都是季阳一次次与黑暗撕扯交战的证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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