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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同溺水之人重新吸入第一口新鲜空气，在破碎旧事中沉沦的神思，于一瞬间被扯回了身体。世界于混沌中清明起来，躯体逐渐恢复知觉。眼前只有一片红色，如骄阳如血迹，我艰难地掀开眼皮，才明白那红色原来是烛光。

昭德寺每年得朝廷拨款百万，善男信女无数，香火鼎盛。大殿内烛光连绵，昼夜不熄，映照在穹顶浓墨重彩的经变画上，神女飞天，满壁风动。正中供奉着一尊巨大的鎏金坐佛，宝相庄严，眉目慈悲，结布施印。

“陛下可知错？”僧人清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。

“汝松大师？”我撑着胳膊从地上坐起来，揉了揉疼痛的额头。“朕怎么在这儿？”

“陛下满身血气冲撞佛祖，还要问小僧为什么？”汝松手下木鱼声不停不乱，我却从中听出一股压抑的怒气。“没把陛下丢到寺外吹夜风，已经是佛家慈悲为怀，陛下还不知错？”

我低头一看，果然半身是血，好在晚上出宫时为了不引人注目穿的是深色衣服，血迹干涸之后看不分明，佩刀半路上浑浑噩噩也不知掉在了哪里，不然真就是罗刹鬼入世，前来寻衅佛祖。

“一年捐那么多钱，您大人不记小人过，且饶了信女这回。”我合掌敷衍地拜了拜，又在心里拜托佛祖，崔思弦生前造下杀业，十有八九要落入畜生道，但此人受不得什么委屈，头脑还不甚灵光，且高抬贵手，分她个豺狼虎豹当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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