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吉十二年五月初九，听夜被师父汝松拜托下山采买米面，返回途中遇到大雨，山路湿滑难行，只好先暂避于山林中一座废弃凉亭。

在那里，听夜第一次见到那个奇怪的女人。

她应当也是被雨困住，背靠着柱子坐在石凳上，正望着外面瀑布般的雨帘发呆。女人眉眼秾丽，长了一张能轻而易举勾动人心的脸，目光却淡淡的，仿佛对世间的一切都提不起精神。听夜一见那张脸，心里像是被火撩了一下，没来由地慌乱起来。出家人本该六根清净，四大皆空，他连忙低下头默念了几遍佛号。

怕再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妄念，听夜放弃了进亭子避雨的想法，然而师父托他买的东西却不能跟他一路淋回去。

听夜合掌对女人一拜，道：“小僧的米面沾不得水，暂且同女施主一处避一避雨可好？多有叨扰，请勿见怪。”

少年人嗓音清越如潺潺流水，虽言语恭敬，却不显得卑微，进退有度，自有一番风骨在其间。凰长岁听见声响，懒散地抬了抬眼，只模糊瞧见个清瘦的人影，正转身又要退回那雨幕中去。

“费什么劲呐。”

她轻嗤一声，朝对面的石凳抬了抬矜贵的下巴，对那人说，“这么大地方呢，一块儿呆着吧。”

简单的一句话还没说完，就带起压抑不住的一阵咳嗽，牵扯到五脏六腑都绞着疼。凰长岁垂着头，随手将身上绣着暗纹的黑色大氅裹得更紧了些，无声地露出了一个讽刺的微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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