阮质一路从跑到这里来，旅途不可谓不艰辛。

他怕半途被他哥抓回去，所以没有用身份证买过票，一路上都是搭载货的车和黑车，条件艰苦自不必说。

要逃出医院时，他最先想到的是这里，宋青杨长大的地方。

即使宋青杨人不在这里，但一想到他曾在这里生活多年，每一条街道都曾留下过他的足迹，就能让阮质无比情愿和向往。

所以无论怎样，他都要来。

——阮质憔悴了很多。

即使只露出一双眼睛，宋青杨也能这样断定。

他无比熟悉这张脸每条轮廓的走向，哪里柔和，哪里硬朗，哪里有条疤，哪里有颗痣。

这归功于他曾在无数黑暗里细细描摹过这一张脸。

他比熟悉自己更熟悉阮质。

那些嶙峋的骨头包裹住他，两个个体之间骨骼和皮肉碰撞的痛感如此鲜明，阮质用力得像是要把人活活扼死在自己怀里。

宋青杨感觉上身的骨头都互相挤压得“咯咯”作响，既痛又难以呼吸。他双手拍打阮质的背，想让他放开自己。

抱着他的人没有松手。

阮质眼里分布着细密的血丝，眼下两处明显的青灰，神色带着难以压抑的癫狂，任谁都不会把他看作一个情绪正常的人。

他碎过的心摇摇欲坠，他已经太怕了。

想把怀里的人关起来，囚进他身体铸成的笼子里，谁也无法看见，谁也无法触碰。

是他的，这一辈子只能是他的。

他不放手，宋青杨拿他也没什么办法，只得微微仰着头，竭力使自己声线趋于平稳，“放开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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